【楼诚衍生 谭赵】微风 9
9 赵启平 一场做戏莫当真
一院的一天连结新的一天，循环往复，生死不停。凌远的一天从起床看见熏然开始。
而赵启平，从换上白大褂开始。
白色医生袍，对于他来说不单是一份责任，更是一分悲悯天下人的心思。
有人说骨科赵启平就是闷骚，医生袍里也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，分明是怕人家看他太年轻，穿正经些显得能耐。
赵启平没说，入学第一课的希波克拉底誓言，说了他就记着了。
赵启平站在一院的走廊里，玻璃窗外是这个城市，黑暗掩盖所有，沉静如水。他盯着玻璃窗映出的身影，瘦弱文秀，轻笑了自己一声，放以前你也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苗子。
他看见一盏灯的熄灭，一户人家的黯淡，想象出一对老夫妻相拥沉睡的画面。
周国平说，生命纯属偶然，所以每个生命都要依恋另一个生命，相依为命，结伴而行。赵启平以前是信的，后来就信了后半句话。生命纯属偶然，所以每个生命都不属于另一个生命，像一阵风，无牵无挂。
巧了，没关紧的窗呼啸进一阵晚风。
赵启平不禁抖了一下，连手机也开始抖。
接起来，急诊。他像一阵风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赵启平的一天说不上从哪个时间开始，值班一整夜，别人清早起床神清气爽，他呢，睡眠不足要扑街。去食堂叼了个包子，迎着朝霞回家补觉了。
赵启平做了一个梦。三十年代老上海，洋气大宅，灯火辉煌。
自己手握画笔，在画布上涂涂抹抹，身边还有个丫头在叽叽喳喳。赵启平心里暗想，你看你赵启平果然还是个书生。
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布，身边有轻微的脚步声，强大温柔的气场包裹住他，他觉得这人一定与自己很亲近。
“空间层次弱了点。”
“我就是想弱化空间突出色彩。”
“不谦虚。”
低头调色，不自觉回嘴，赵启平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。
梦断断续续的，像是老旧的有线电视，一跳一跳。
“阿诚哥，电话。”哦，原来我叫阿诚。他把画笔递到身边人的手里，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搞不懂，放下就放下了，干什么还要给他。
赵启平还在纳闷，看见自己拎着外套就走，“我出去一趟啊，别弄坏我的画。”
出了客厅还听见他嘟囔，“画的是我家又不是你家。”
阿诚你个腐朽书生，动你画怎么了，宝贝什么似的。
画面又一转，一个停工的厂子，门口写着“明氏面粉厂”。
一个宽厚的背影，赵启平快走两步跟着，“大哥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你留下，如果我回不来……”他说什么赵启平听不见了，回不来三个字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。慌乱恐惧，但听从那人的命令成了习惯。
赵启平又看见了自己在厂房里扔着一袋袋面粉，在特工面前从容离开，点火引爆。他在奔跑，他甚至感受到火舌在追赶，气浪撞击耳膜。
手机铃声响起，手机？手机铃声！
赵启平一跃而起，却是曲筱绡的咋呼，“唐长老，多久没见你了，出来嗨嘛。”
曲筱绡的爱玩没见识，让赵启平放弃了，但是当个玩伴还是不错的。
高分贝警报让他再也无法入睡。一额头的汗，那个大哥是谁，好熟悉。
在梦中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纠结，憧憬爱护恐惧紧张各种情绪混杂，一团乱麻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线头。
赵启平的洁癖让他忍受不了一身的汗。在浴室里，他还在细细回味那个梦，咀嚼细尝，一些苦涩一些甜蜜。
梦里的胖子，到底是谁？
抹开镜子的水雾，扒拉两把刘海，赵启平你怎么变得少女心了。
上海的夜，老上海的摩登风情从来就没有改变过。灯红酒绿，摇曳多姿，不放过任何一个夜晚。
赵启平走进酒吧的时候，摇滚震耳欲聋，循着记忆找到那群人的据点。
“赵大主任舍得出现了。”姚谦扯着嗓子打招呼。
赵启平不常来，但一出现势必就是焦点，请酒的吹口哨的络绎不绝。赵启平长得好，长腿宽肩的，一看就是爱玩会来事儿的。
曲筱绡却觉得他今晚气氛不对，以前风骚的赵狐狸不见了。
他在舞池里嗨着，脸上不是放肆的笑容。
虽然曲筱绡难以理解赵启平的精神层面，但女人的直觉还是摆着的，心里有事。今天男男女女的请酒，他似乎也不太在意，客套的笑，太假。
姚谦从门口冲进来，一脸神秘莫测，“你们猜，谁来了？”
没头没脑的问话，谁都懒得搭理。“谭宗明啊，门口停着他的阿斯顿马丁，限量款啊。老板说他在楼上包厢。”
曲筱绡尖叫声突破音浪，“啊——谭宗明？！”
赵启平老觉着谭宗明看起来淡漠禁欲，像个老年人。
但谭宗明骨子里还是个食人间烟火的男人。
“谭宗明，我想合影。”曲筱绡还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兴奋里。
谭宗明接个电话，被生意上的朋友唬到这里的。
晟煊就是谭宗明，晟煊这个位置太高，难免有人想抱着大腿爬上去。
谭宗明习惯在这样的生活里浸淫，他已经变得游刃有余。对方硬塞在怀里的小男生，白嫩秀气，他也收下了。
谭宗明男女通吃的花名在外，被用这种方式亲近关系，他不意外。
赵启平被曲筱绡拉着说是做个掩护溜去看他，远看着谭宗明拉着个男孩走了。
脸色瞬时变得更难看，快速变幻的灯光里看不出来。
赵启平，谭宗明是个男人，是一个和你完全不同世界的人。
谭总扭伤的傻气，谭宗明在茶馆里的耐心。
想到这个，赵启平心里不是滋味。像是吃了一颗没熟的橘子，酸酸涩涩的。